魏璋也是人,总会有柔软的一角,只要薛兰漪发掘出来,就能加以利用。
薛兰漪心里想着,不动声色走到魏璋身边,伸手接他手上的朝服。
魏璋照旧把衣服递给她,撑开臂膀。
她蹲身为他理衣摆。
晨曦照进窗户,倾洒在她藕色竖领长衫上,挽着盘髻的乌发一丝不坠,只点缀一支银簪,素雅又熠熠生辉。
他们好像和往常每日都一样,但她又似乎有些不同了。
魏璋一时想不清到底何处不同,索性把视线移开,目光恰好落在书桌前空出的一块地方。
那里原本是放竹编摇椅的。
椅子不翼而飞了。
他眉心一蹙,薛兰漪抬头为他系玉佩时,刚好看到他疑惑的表情。
“我瞧那金镶玉竹摇椅甚是贵重,留了污垢总归不好,就让柳妈妈送去清洗晾晒了,有什么不妥吗?”
魏璋垂眸,对上她懵然的表情,“无不妥。”
薛兰漪私心里松了口气。
昨夜她捡起百合花出门后,总觉身后有双眼睛盯着她,让她心悸不已。
魏璋是那样一个洞若观火之人,若被他发现花被人私藏了,难免多心。
所以薛兰漪干脆把摇椅一并拿出去清洗了。
都处理干净,他总捏不住错处。
可是,她忘了一件事……
魏璋抬起她的下巴,眼底染了莫测的笑意,“不成想你倒颇有见识。”
撂下这话,他负手离开了内室。
薛兰漪半蹲着愣在原地片刻,忽地反应过来金镶玉竹是皇家御用之物,于李昭阳不是什么稀奇之物,但对于整日关在四方院落的“薛兰漪”来说是绝对接触不到的。
她怎么可以认识呢?
她不过随口一句话,又被他抓住漏洞了。
薛兰漪脊背发寒,后怕不已,但也不敢再耽搁,掀起珠帘跟了出去。
此时,饭桌上已摆了早膳。
薛兰漪自然而然过去盛了碗粥递给他,笑道:“妾能有什么见识?不过是方才有位官家送了一套金镶玉竹的香炉和香筒来,妾瞧着精致,不由多嘴问了一句材质。”
“哦?”
魏璋方才是有意提点她,让她要演得像一点,别露破绽。
没想到被戳破的她未见慌乱,反而还能面不改色地圆回来。
这就有趣多了。
魏璋乐得继续配合,问:“这么巧?哪里来的官家?”
“青阳说是礼部侍郎来送礼呢。”薛兰漪将粥递到他面前,不解地摇了摇头,“青阳也奇怪,官家送的东西,他倒问起我该如何处理了。”
礼部送来的礼不大不小,青阳不能擅自裁决,往常都要问过魏璋的意思。
可如今,崇安堂也算有了个女主子。
这种中庸之事自然直接问薛兰漪就行。
魏璋此时突然反应过来她今日哪里不一样了。
她梳的发髻、穿的衣衫皆是妇人模样,少了灵动,多了份为人妇的温婉。
看来昨日的提点有用,她应是明白自己归谁所有了。
这样知错善改的举动取悦了魏璋,他伸手去抚她盘髻上一丝凌乱的头发。
薛兰漪下意识想缩脖子,终究忍住了。
魏璋一边将碎发缠入玉簪,一边问她:“你可处理了?”
薛兰漪点了点头,“我让人把香具送去老太君那里了。”
魏璋指尖一顿。
凉意激得薛兰漪脖颈一阵战栗,解释道:“老太君病重多日,世子若不慰问一二,总归要落人口实的,把香具送过去也好堵一堵旁人的嘴,世子……觉得不妥吗?”
昭阳郡主办事又怎会不妥呢?
她连朝堂都上得。
有她暂时操持着府内的事,魏璋倒也少费些心力,“之后几日再有人送礼,你看着处置就是,不必问我。”
薛兰漪点了点头,又讶异不已,“后几日都有人送礼?”
虽然魏璋是圣上面前的红人,应也不至于日日都有官家送礼吧?
一旁的青阳见薛兰漪不解,插了句嘴,“七日后,世子就要袭爵,送礼的人岂不就是络绎不绝?”
薛兰漪恍然大悟,忙起身,屈膝以礼:“恭喜世子。”
“不对,恭喜国公爷!”
她眼神亮晶晶的,嘴角上扬,微红的颊边露出一对小梨涡。
当真是极欢喜的。
魏璋这些年连升多级,每次无非是谢恩、收礼、宴请。
次数多了,只觉繁琐,好像已感觉不到多大的喜悦。
而今看着她喜笑颜开的模样,竟也品到了一丝晋秩之喜。
所谓喜事,大抵要有人共担,才能尝到乐趣吧。
怪道那些人喜欢往屋里源源不断地抬女人。
身边有个女人的感觉确乎不一样。
魏璋望着她的